第5章 乱中思定(7/9)
的心神。更可怕的是,他知道这逆子背后,站着那草原上的恶狼耶律阿保机!幽州内外,阿保机的眼线如同附骨之蛆,让他寝食难安。“废物!都是废物!”刘仁恭猛地将手中一盅参汤砸在地上,瓷片四溅,褐色的汤汁泼洒在名贵的波斯地毯上,留下丑陋的污迹。他剧烈地咳嗽起来,枯瘦的胸膛起伏不定,旁边侍立的侍女和幕僚吓得噤若寒蝉,瑟瑟发抖。
“大…大帅息怒…”一个心腹幕僚硬着头皮上前,声音发颤,“三公子(指刘守光)那边…我们的人…实在难以接近…契丹人看得太紧…”
“滚!都给本帅滚出去!”刘仁恭嘶吼着,声音嘶哑破败,充满了无力与暴怒。
就在这时,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,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装饰华贵的锦盒,弓着腰,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。他脸上带着一种刻意挤出来的、混杂着谄媚与惶恐的笑容。
“大帅…大帅…您看,有…有喜事?”管家声音发颤,将锦盒呈上,“塞外…塞外来的商队,说是大帅您故交的仆人…特意…特意给您送来贺礼!恭贺…恭贺您…呃…”管家一时语塞,显然没记住那拗口的塞外部落名。
“贺礼?”刘仁恭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极度的不耐烦,“本帅有何可贺?哪个不长眼的…”他骂骂咧咧,却还是烦躁地挥了挥手。
管家如蒙大赦,赶紧打开锦盒。里面是几块上好的雪貂皮,毛色油亮,在炭火映照下闪着温润的光泽。刘仁恭的目光随意扫过,毫无兴趣。管家察言观色,心一横,装作整理皮草的样子,手指在锦盒内衬边缘摸索了一下,极其隐蔽地撕开一道细小的口子,飞快地从中抽出一卷薄如蝉翼的密笺,趁着躬身将貂皮捧近刘仁恭的机会,闪电般塞入刘仁恭搭在毛毯上的手中!
刘仁恭枯瘦的手指猛地一颤!他浑浊的眼中瞬间爆射出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凶光,死死盯住管家。管家吓得魂飞魄散,几乎瘫软在地,连连磕头,语无伦次:“大帅…皮…皮子…您摸摸…好皮子…”
刘仁恭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立刻发作的杀意,手指死死攥紧了那卷密笺,对管家和侍女厉喝道:“滚!都滚出去!没有本帅命令,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室十步之内!违令者,斩!”
所有人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,厚重的门扉被紧紧关上。
室内只剩下刘仁恭粗重的喘息声和炭火燃烧的噼啪声。他颤抖着手,展开那卷密笺。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——是顾远!那个去年曾以“耶律洪”所派身份出现,助他击退过阿保机一次进攻的契丹特勤!信的内容,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微弱烛火,瞬间点燃了他绝望心海中的一丝疯狂希望!
“肝胆朋友…唯一肝胆朋友…”刘仁恭喃喃念着信中的词句,浑浊的老泪竟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。去岁城头并肩御敌的血战场景模糊地浮现在眼前,顾远那年轻却沉稳的身影似乎就在身边。信中痛斥刘守光悖逆、揭露阿保机渔翁之计的话语,字字句句都戳中了他最深的恐惧与恨意!而“破契丹、制逆子、保幽州”的许诺,更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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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石洲…大婚…紧要关节…”刘仁恭枯槁的手指死死捏着信纸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巨大的诱惑和更深的疑虑如同两条毒蛇在他脑中撕咬。顾远可信吗?阿保机为什么不杀他…但他是唯一一个在阿保机兵锋下帮过自己的人!而且他现在也和阿保机撕破脸了?信中那“涕零再拜”的恳切,不似作伪…
去?还是不去?刘仁恭在巨大的胡床上蜷缩起来,锦裘裹紧了他衰老颤抖的身体。他死死盯着信纸,仿佛要将它烧穿两个洞。最终,求生的欲望和对逆子、对契丹刻骨的恨意压倒了一切。他猛地朝门外嘶声喊道:“来人!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