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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和颜悦色的圣僧会感激自己也说不定。有时候,人活着会比死了更痛苦。
偌大的宫殿陷入诡异的安静中,唯有窗外树影婆娑,映在窗纸上,像极了无处可安放的心。
赵如意微眯起眼,尔后从容起身,踱步来至跪坐在地的男人面前,居高临下俯视他:“圣僧,还有什么要问的吗?”
没人答话。
“其实,”赵如意敛下所有表情,平静得犹如在谈论一场雨:“怪就怪在你是李晋的儿子,前朝皇室后裔。”
依旧没人答话。
赵如意不自觉拢紧眉,不习惯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。流眸顾盼间,她忽而又勾起一抹笑,“告诉本殿,你后悔了吗?”
还是没人答话。
仿佛成了长公主自说自话,自讨没趣。于是,赵如意也不愿意跟这样无趣的人说话,一个摆手,昔日高洁的圣僧像破布似的又被拖下去。
厉冉进来时,恰好与他错身而过。高手之间,有时仅凭气息便可辨认出身份。身穿黑甲的冷面将军微沉下眸,大步迈进宫殿。
“殿下,不出您所料,司徒礼那边已向凌山、还有惠王发出密信。”
赵如意把玩手里的杯子,看不出是喜是怒,只问:“截下来了吗?”
“截下了。”
“那知道该怎么做了吧?”
“知道。我已命人仿着他们笔迹回信,让司徒礼除了相信我们,别无选择。”
“很好。”
贵妃榻里的女子朝他露出妩媚的笑,厉冉心中一动,不禁走上前,与美人同坐。无论何时,这张脸总是美得惊心动魄,令人连灵魂都在颤抖。
心动,手也情不自禁抚上她的娇颜。
“殿下……”
赵如意低眸正欲替他抚平袖上的褶皱,然而纤腰却落入强而有力的手臂里,紧接着是下颌被抬起,温柔、但不容拒绝的唇封住了她。
刹那的惊讶过后,长公主环住对方,像是犒赏般,缓缓闭上眼,放任自己沉浸在这个吻中。
厉冉面冷心热,对她,他总是极致的温柔。这个相貌英俊,却总寡言少语的冷面将军,捧着她,像是在水中捧着一束水仙,总怕稍微手重,那朵花就会缺了瓣,或者折了茎——
温柔得叫人诧异。
不过,今夜的厉冉有些不同,当那只手轻轻搭在镶满宝石的腰带上时,赵如意骤然睁开眼,精准无比地按住他的手。
所有柔情蜜意兜头淋了盆冷水,烟消云散。
男人飞快地起身,单膝跪地,“抱歉,殿下,是我逾越了。”
暗捺下不悦,赵如意勾起笑,伸手扶起他,“阿冉,无需如此。如今大事未定,我也没心思想别的。你且放心,待他日事成,你想要的,我都会给你。”
厉冉深深凝视她,心里的话到了嘴边,几欲就要问出口,却在这双深情如许的流眸中戛然而止。
殿下,你……为什么要见他呢?
* * * *
天子遭劫,前朝人心惶惶,后宫太后长年卧病,皇后悲伤过度一病不起,幸得长公主临危不乱,坐镇后宫。而又有黑甲军稳住朝政,以薛氏一族为首的重臣尊长公主为首,凡重要政事皆须请长公主示下。
暮春,正是牡丹花开的季节。
梳妆台前摆着刚摘下来的玉芙蓉,镜中倒映出比千重花瓣还要美的,是长公主的脸。
阿桔正在替她梳着灵蛇髻,后头就人来报。
“永寿宫那里又闹起来了,说太后还是要见殿下。”
“不见。谁挑的事,就让谁消停些。”
“昨夜皇后的侍女锦儿勾结洒扫太监小李子,想让他带信儿到丞相府,幸而被守门的侍卫截下来。”
“既然如此,把这两人处理干净了。”
阿桔拿着银鎏金花卉鸾鸟钗与金镶玉步摇让主子挑,赵如意用眼神示意后者,又不忘嘱咐底下的人。
“记得,别太心慈手软,得当着司徒妙仪的面,让他们走得难看些,也好让我们的皇后娘娘长长记性,乖乖当她的‘病皇后’。”
“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