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74 节 哥哥他为何穿女装?(2/6)
废物!」在哥哥杀人般的目光下,我爹终于闭嘴了。
哥哥找了药酒给娘擦身上的淤青。
我娘躲开他的手,含糊不清道:「我要宝儿,宝儿会给我呼呼,呼呼不痛。」
家里原来经常就我和娘在家。哥哥比我大四岁,很早就开始在镇上念书,晚上歇在书塾的柴房里。爹经常出去赌钱、喝酒,跟着他那几个狐朋狗友到处浪荡。
我小时候,总是跟在娘身后,她干农活,我在旁边等她。我能干活后,就跟着她干活。
我摔了伤了病了,都是娘照顾我。娘伤了病了,也是我照顾她。
所有人都爱儿子胜过爱女儿,但我娘不是。我娘爱我,胜过爱任何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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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是因为在她寂
寞的人生里,是我一直陪着她,或许是因为她挨打的时候,只有我站在她身前为她挡下爹的拳头和巴掌,或许因为我是她心里永远香香软软的女儿,所以我病死了,她这么不舍。
可是,娘啊,人生哪有不散的筵席?我们有十年的母女情分,已经很好了。
我死了,我不觉得不甘心,不觉得遗憾,我唯一放心不下的,就是娘。
哥哥不用我管,他已经十四岁,爹或许都打不过他了,他能在书塾念书,他很聪明,他会有光明的未来。
只有娘,她一个人在那平日总是黑乎乎的老房子里,即使白天,堂屋和卧室的光也很少,到了晚上,更黑。
娘怕黑。
没了我,她晚上一定害怕有贼人偷东西或者杀人越货。
爹没了顾忌,只有他和娘在家,一定会变本加厉地殴打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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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论哥哥怎么哄娘,娘都不愿意他给她擦药。
爹在家里搜刮了一通,换了身衣服出了门。
一定是去赌钱了。
哥哥没法,只能先去挑水,煮饭,伺候娘吃了,才收拾家里。
娘头发散乱地坐在门口。
天色越来越晚,她站了起来,说了一句:「天黑了,宝儿怎么还没有回来啊?」
她扯着嗓子喊:「宝儿!宝儿!宝儿!」
她每天傍晚都要对着苍茫的暮色呼唤我,担心我的一只耳朵听不见,她呼唤我的声音总是很大。
原来我干活,总是在暮色四合的时候回家,她习惯了做好饭,然后对着山谷喊。
山谷间会回荡着她悠长的声音,那时我总是会加快脚步,大声道:「娘,我回来了!」
现在我却没法回答她。
她喊了半天,离我们家几百米远的杨婆婆走了过来,擦了擦眼角,对我娘道:「宝儿娘啊,你醒醒啊,宝儿去了,你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呢,你还有个儿子啊。」
我娘没听见别人说了什么,她又喊了几句,最后喃喃道:「宝儿一定是崴脚了,上次她就是崴脚了才回来晚了,我去接她。」
她忘了她放在椅子上的人偶,跌跌撞撞地奔进了暮色之中。
杨婆婆年纪大了,没拉住娘。
哥哥跟在娘的身后,沉默地跟着娘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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村里的小孩玩够了,飞奔回自己家,在路上遇到娘,都吓得不敢说话,慌忙跑开了。
我娘追着问:「你们看见我家宝儿了吗?她还没有回家。」
我娘成了别人眼里的疯子。我小时候也见过神志不清的女人,很害怕,大人们总说那些疯子会打人,会吃人,能跑多远就跑多远。
但我现在才知道,有的疯子是不打人的,她们甚至比一般人还要脆弱。
小孩们不说话。
和我同龄的杏花轻声道:「英婶,宝儿已经死了,您还是赶紧回家去吧。」
我娘不听她的,只喃喃道:「宝儿怎么还不回来呀?她一个人该害怕了。」
我娘绕着山坳找了一路,原来是她一个人,现在哥哥跟在她身后。
娘很累了,她没好好吃饭,身体处于极度疲倦的状态,随意找了个地儿,便蜷缩在地上,睡了过去。
哥哥把娘背回了家。
娘很瘦弱,好像皮包骨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