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0-100(32/47)
我,我要带他回槊方安葬。”叔山梧语气依旧镇静。叔山柏眼中闪过恨意,高声笑道:“好啊!叔山寻这一生杀戮无数,造业甚多,我还特为他请来大师超度,谁想他到头来却选你替他扶灵?!”
他眉峰一凛,恶狠狠地质问,“他是不是,把清野军的兵符也一并交给你了?这个老狐狸,我就知道他从未信过我!”
叔山梧抿唇,十余日前蒋朝义带着叔山寻的口信秘密抵达揽川营,除了清野军,还将后事交托予他:他那时便有预感容絮母子会为了兵权行极端之事,只是没料到叔山柏会亲手向自己的父亲奉上毒药。
“我早说过,我对王位、对兵权没有半点兴趣。”
他并不情愿接受叔山寻馈赠的一切。他幼时离家,与双亲缘分淡薄,成年后更意识到自己在许多事上难以认同自己的父亲,但眼下的处境却不由得他拒绝。
命运讽刺如斯,一生自负英雄如叔山寻,坐拥十二万清野军雄师,到头来身边却无一个可信任的人,只能求二郎将他的遗骨带回槊方故地,葬在无定河畔,北望焉支山脉。
“哈哈哈……叔山梧,你我相差十五天,你自懂事起几乎不曾喊过我一声兄长,更从来不曾在叔山寻的膝下奉过孝心,这二十年我勤勤恳恳,凭借自己一手努力方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!……你有什么了不起?让那么多女人为了你前赴后继,纵然你没靠叔山氏的荫庇,也不过是凭着郑氏才能走到今天,不是么?!”
叔山柏人前温润如玉的假象此刻已经荡然无存,身上还穿着叔山寻不合身的衣袍,衣角被一大片血渍染红,鬓发也乱了,有种疯癫之相。
叔山梧眸中冷色一闪,“郑氏的账,我还没有和你细算。今日是家事,不要牵扯其他。”
“家事……哈哈哈、对,家事……”
叔山柏大笑着张开了双臂,挥动着宽大的衣袖,“你看,我着父亲的旧衣,为他招魂,做到这样地步,怎么不算仁至义尽?”
他竟然道貌岸然到如此地步。叔山梧皱眉,“仁至义尽?难道不是你亲手下的毒?”
“哼!你那杂种母亲生下你这个杂种儿子,却让他一辈子念念不忘,从未正眼看我母亲一眼,到死还要想着魂归故土,做梦!!”
叔山柏仰天叫嚣着,“叔山寻,你听见了么?!倘若你的阴魂尚在此地盘桓,你就给我听好了!我奉皇命,将你就地安葬,你为钦封的平野郡王,要替李氏生生世世镇守东都,死了这条回归故土的心!”
他眼神一厉,手臂高举,喝道:“今日取逆贼叔山梧项上人头者!赏五千万,封万户侯!其部曲一律杀无赦!”
一声令下,围城中厮杀震天,刀兵相接之声不绝于耳,很快便有人前赴后继的倒下。
叔山柏亲自挑选带入东都的禁军将士,不少都是在前几次胡人进犯中原时杀过敌立过功的,他们不少人都曾听说过叔山梧以一当百的盛名,只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,今日若能取得叔山梧项上人头,往后便是享不尽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,所有人眼中都涨满了饱溢的杀气。
箭簇似雨刀尖如林,短兵相接之中,叔山梧横刀于马上,毫不恋战地径直突进,有如一堵移动的铜墙铁壁,扑到近前的刀剑也近不了他的身。
叔山柏眼睁睁看着他一人长驱直入,如入无人之境般轻易便进了第二重宫闱,急切大喊:“拦住他!!给我拦住叔山梧!!!”
密密麻麻的箭簇似无穷尽,只一会功夫便落满了空旷的庭院,决云带着人紧跟在叔山梧身后,持续推进。饶是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,身处围城依旧死伤惨重,一路于尸山血海之中对抗着全副武装的禁军部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