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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要轻轻一翻身,约莫便会掉下来。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,脚下一点,踏起瞬息千里,轻轻掠上了那一角飞檐。
他将她背了起来,迟疑了一瞬,到底舍不得就此放开,于是跃下塔顶的阁楼,自阁楼处,慢慢往下,踏着阶梯,一级一级地往下走。
她大抵是醉得不轻,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,竟下意识轻轻蹭了蹭他的脖颈。
他的心也跟着,轻轻的动了动。
她犹然带着醉意,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他,兄长,是你吗?
那个时候,他沉默了很久。
鸦羽般的睫羽长长垂下,遮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神情。
这个问题的答案,或许就连他自己,也无从知晓。
他是苏梦枕,却又不是苏梦枕。
他清楚的知道,他的记忆是完整的,并未缺失半分。
那些夜里的梦境,究竟是他的记忆,还是另一个苏梦枕的记忆?
他不知道。
正如他不知道,他究竟是不是她口中唤着的那个兄长。
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。
最后的最后,他还是轻轻点了头。
那些梦中的记忆,他正在一点一点地寻回,这是不是表明,他或许也真的会是,她那个心心念念的兄长。
恍惚之间,他有一种梦境与现实的交错感。
慢慢的,他逐渐开始分辨不清,到底哪些才是他真正的记忆。
可是他梦境之中的记忆,却仍旧遗失了一块。
他还尚未找回来。
不能拥有完整记忆的苏梦枕,不会是她的兄长。
苏梦枕开始变得迫切地想要知道,他缺失的那一部分,剩下的梦中记忆。
转眼到了深秋。
漫山枫叶全红的时候,苏镜音忽然不见了。
那日苏梦枕出去办事,回来的时候,隔壁房间内,并未有任何的呼吸声,他以为她只是像平日那般,出去走走,很快就回来,然而等到夜色深深,等到天光即将破晓,她仍旧不曾回来。
他陡然意识到了什么,心慌了一下,急切地推开了她的房门。
桌面之上,放着一张笺纸,开门之前,掠起一阵风,细薄的笺纸飘飘悠悠的,轻轻落到了他的脚边。
她的信上,写得很简洁明了。
开头的地方,她仍愿称他为兄长。
她在信上说,她想起了一些人,她还有一些仇,等着她去报。
苏梦枕眉头微微蹙起,沉吟片刻,终于想起了什么。
他最近在梦中,已经记忆起了当年令父亲奔赴万里,前往关外的那封飞鸽传信,是由小姑娘的娘亲所寄。
那位明月姑娘,大概早已猜到了她的结局,那雪原上的一役,追根究底,是由贪心的金辽皇室与宋室内贼所引起。
如今朝廷上奸佞已除,小姑娘信中所说的仇,大约只剩金辽皇室。
辽国的耶律延禧有着和赵佶一样的昏君尿性,同样耽于享乐,贬斥忠臣,总归是大差不差,辽军已然没有了几十年前的威芒,国力也正在慢慢衰减,相比之下,反倒是东边的金国女真族,威胁性要更大一些。
她已走了一天一夜,如今再想追过去,恐怕也已经追不上了。
她在信中不曾明言,但既是特意留了信给他,告知了她此行的目的,苏梦枕只略微一想,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皇室若除,金辽必乱。
若是如此,他根本无法擅自离开汴京,必要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