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0-100(22/34)
多日枕戈待旦,苟延残喘,只为等一个时机,一个报仇的时机。自中了一支毒锈之后,苏梦枕已有好些日子,不曾这般剧烈咳嗽过。
他咳得撕心裂肺,咳得青筋绷紧,咳得全身发颤,咳得整张锦被上,都染满了血。
以至于咳到一半才察觉,这已不是踏梅寻雪阁地底下那昏暗的地洞,而是在他的玉峰塔上。
这一场咳嗽来得又凶又急,但病了的苏梦枕,依旧是苏梦枕。
他很快察觉到有人奔了进来,气息紧促,步履焦急,但不曾带半分杀意。
听起来,大约是个姑娘。
那姑娘心跳得很快,当下立在不远处,似是在看着他。
直到他咳喘渐歇,抬起头的那一刻,有一道纤细柔软的身影,飞快奔进了他怀里,不顾鲜血淋漓,紧紧拥住了他。
像是拥着一个珍贵的、失而复得的宝物。
颈侧似是被什么熨烫了一下。
不待他反应过来,很快的,那一滴湿润又被贴在上面的脸颊,轻轻蹭去。
苏梦枕孤身大半生,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,蓦然被紧紧抱住,全身都僵了一瞬。
从未有人离他这样近,罩门大开时,最容易杀死一个人,反应过来后,他几乎就要拔出袖中的刀。
但很快的,他又发觉,他的身上此刻只着一件素色中衣,一贯贴身不离的红袖刀,此刻放在桌上,距离他甚远。
并且他的身体与此前不同,双腿俱在,病毒伤也无加重,甚至比起从前,身体还要来得轻松许多。
更让他感到古怪的,是怀里的姑娘,他的身体对她几乎毫不设防,竟难以抗拒她的靠近。
他从未体会过这样的情况。
不是被药物控制,也不是什么奇诡怪谈,仅仅只是毫无缘由,他由心而外的,莫名依恋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姑娘。
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,那大抵是情难自已。
像是一种难以割舍的本能。
若是换作旁人,大约是无法离他这样近的。
苏梦枕几乎用了十分的自制力,才将身前的小姑娘推开。
然而哪怕推开,他的动作,也是下意识放得很轻,仿佛怕伤到了她。
他与她并不相识,他低头看她,只是为了冷静地审视她,看她对他是否无害,是否会造成威胁。
然而他垂眸看她的第一眼,目之所及,眼中竟只有那双清凌凌的,沁着泪水的眼睛。
除此之外,好似再也容不下其它。
苏梦枕的心里,陡然升起一丝心疼来。
但他微微蹙了蹙眉,仍旧十分冷静,很快便自我调节了过来,将目光投向了她这个人。
纵使苏梦枕对外表并不看重,也还是不由自主地愣了一瞬。
这实在是一个很美的姑娘,三千青丝垂落,不曾妆点半分,眸中含泪,转盼流光,微微抬眸看来,竟已美得惊人。
但是他很确定,他的确从未见过她。
那姑娘看着他,大抵是觉察到了什么,眼里的光亮渐渐熄了下去,心硬如苏楼主,仍然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她,少顷,一开口问她是何人,似乎又戳了人家的心窝子。
这实在是个很纯稚的姑娘,心里想着什么,那双清凌凌的眼睛一望到底。
她大概是觉得他脑袋坏了,嘴里喃喃着找树大夫,然后踏起瞬息千里,眨眼掠出了房间。
苏梦枕瞳孔微微一缩,神色难得有些愕然。
「瞬息千里」是小寒山派的独门轻功,而